究竟是何人如此可怕，想到这样周密主意。既能知道徐鉴在意谢渺，又能恰恰赶上这样关键时候。这些时日所遇到的事外之人，我一一回想，只论行迹，不问动机。首先该当不是霍长乐，如果她存心利用谢渺，没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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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究竟是何人如此可怕，想到这样周密主意。既能知道徐鉴在意谢渺，又能恰恰赶上这样关键时候。
　　这些时日所遇到的事外之人，我一一回想，只论行迹，不问动机。
　　首先该当不是霍长乐，如果她存心利用谢渺，没必要更不能大费周章地替她治眼睛。
　　然后是在明烛司遇到的赵千蕊，已经同太子哥哥确认得知，明面上，赵千蕊虽身为郡主照顾皇祖母，背地里，她却是皇祖母刺探消息、便宜行事的眼线心腹。
　　皇祖母看似颐养天年，实则仍在暗中染指权柄，原因无他，早年开罪父皇，如今为自保耳。她极为了解父皇的多疑，皇嗣立储之事，始终未曾偏向谁人，所以不至于在此时突发奇想地针对太子、为难沈佑。
　　天香楼的惊玉，因为宋国公世子，我已暂且将她送走避避风头；长生寺的虚寂师父，只碰过一次照面，更是了解此事半个字都不能够。另有暗卫奴婢府丁，也都是经历过要事的可靠之人。
　　我来回斟酌几遍，终究想不到还能是谁。
　　眼见流云遮月，越发地忧心忡忡。
　　沈佑还好么？他和太子哥哥的行动成功了么？
　　登闻鼓前，沈佑曾以半月为限，允诺众人会给他们一个交待，今夜过后，只剩一日之期。
　　烛蜡里的棉芯，烧焦了就剪掉再挑长，我要等他的消息，哪怕从入夜到天明。
　　夜尽之时，沈佑姗姗来迟。
　　那时房中响动窸窣，我手指警惕握紧软剑剑柄，终于听到期盼的嗓音，看见惦念的人影。
　　是沈佑，是他。好好的，没有受伤，全须全尾。
　　我轻轻地舒出一口气：“还顺利罢。”
　　我站起来，却突然被沈佑揽入怀中。
　　“你——” 我心跳忽如擂鼓，他从不这样，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吗。
　　他下颔埋于我颈项肩上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，呼吸聚散间，是几近被夜风散尽的杜若余tຊ芳。
　　这个沉重的怀抱，良久如同他的沉默。
　　沈佑疲惫道：“徐鉴死了。”
　　他蓦地放开我，像是刚意识到自己方才行径，匆匆就要单膝屈地来告罪： “恕臣失态，殿下。”
　　我抬手制止，冲他轻轻摇头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　　沈佑目光望着跳跃的焰苗，怔怔不语，他的轮廓被烛光雕刻得亮暗分明，我鲜少见到他有如此失神的表情。
　　泥炉上还温着热茶，我默默倾倒两盏，端到面前的桌案。
　　氤氲的热气似乎勾回他渺远的神思，他痛饮而尽，从怀里拿出一封手札。
　　我接过来，翻看，是蘸血写成的字迹，还未能变得乌黑如墨，金钩铁划，诚然与在案宗库里看到的文书出自一人之手。
　　徐鉴的悔罪书。
　　对于昔年战况，同一监军，同样笔触，全然不同的描述。
　　是他控制通传驿使，谎报假信，致使骁毅营主力虞谷遇袭。
　　是他有意拖延时间，左右粮草，致使沈佑和余部断绝辎重。
　　是他出卖补给路线，引来敌军，致使朔州城上下山穷水尽。
　　是他反思己过，悔意怆然，“鉴为一己之私，背弃家国大义，毁伤忠臣良将，苟通凉贼鼠辈，自知死有余辜。”
　　也是他文行至末，笔尽血落，“今者自毁以谢罪，然万死而不能补过也。”
　　我斟酌着，同沈佑开口，问他道：“徐鉴……当真自尽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