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扶歌正躲开那砸下来的细作，另一人持刀已至身前。她挥刀一挡，冷刃铿锵作响，擦起的火花在眼底炸开一片凛然。蒙面人连连后退，忽而撤出一手，袖中的飞镖朝胸口袭来！李扶歌连忙撤刀一闪，飞镖正中右臂，还未来得及反应，蒙面人手中刀刃又照面门刺来！武功高强，一举一动皆是杀招，这二人，便是为杀人灭口而来。李扶歌连连后撤，一步之间，右手之中的刀刃已换至左手，她左腕微抬，俯身反手一刺，不料那人同时躲去，手中匕首一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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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查过马车，李扶歌向府库更深处走去。
　　这几日翻看文书，扩军一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，若是军营已经扩招，她不信这些车驾兵戈便会乖乖维持在朝廷允许的范围之内。
　　今夜，便来清点一番。
　　一片昏暗中，忽闻一阵言语窸窣。李扶歌的脚步忽然顿住。
　　“那乔钧，是杀是留？”
　　窃窃私语忽然撞入耳中，她上前几步，藏身在一驾投石车后。
　　江落月当日能够察觉裴寂行踪，定是军中出了内鬼，难道好巧不巧，在此处叫她撞见了？
　　军营府库重地，除她之外，还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？
　　“大人的意思是，乔钧不必杀，但他身边那个叫兰因的婢女，必杀之。”
　　府库伸手不见五指，但再浓重的夜色，也难二人谈话之中——挡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意。
　　李扶歌眉心一跳，耳畔一缕发丝垂落下来。
　　那人听了此话笑道：“这是国公大人的意思，还是江大人的意思？”
　　另一人冷声道：“江大人的意思便是国公大人的意思，你只需办事，不要多问其他。”
　　那人沉默片刻，又问道：“可是今夜下手？”
　　“不必，多缓一些时日。乔钧才到衡阳，身边人就出了事，京城那边也不好和乔万渊交代。此外……做的干净些，不要露出马脚。”
　　那人嘱咐完毕，便转身而去，对话之人小声应了句“是”，也悄无声息地跟上。
　　兰因是乔万渊给乔钧新买来的婢子，她杀乔钧时，兰因到府内不过一日，府中上下恐怕无一人知她底细。
　　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，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，究竟是什么，让她一个婢女和容殊江落月有了牵连，还非杀她不可呢？
　　至于谈话那两人……
　　此时此刻，与在京郊牵云山的情形相似，却并不相同。
　　在牵云山杀了王盛，是以免他给江落月传出消息，招来千军万马。大不了杀完便跑罢了。
　　而此刻，若是杀了这二人，纸包不住火，不仅会引起裴寂的怀疑，还会让容、江起疑。
　　京城来的细作是杀不完的，届时，裴寂这一方势力便危在旦夕，即便没有搞清裴寂的立场，但如今这天下也只有他能与其抗衡，不容小觑。
　　若是不打草惊蛇，暗中观察，虽可能损失一时的利益，却有机会将安插在衡阳的细作一网打尽。
　　更何况，她不清楚那二人武功实力，如若贸然出手，有可能被其所伤。
　　李扶歌微微一笑，接下来最该走的一步棋，算是送上门来了。
　　第一步，在她查清楚事情的脉络之前，需要保护好兰因，这才有可能从她的嘴里撬出些什么来。
　　第二步，她还需一边装傻充愣，一边让裴寂得知军营中混入了细作。
　　至于第三步，细作之事，即便与容党无关，也关乎衡阳百姓、南部治安，她不能坐视不管。因此，暗中查探，揪出细作。
　　而此刻，虽不能露面开杀，倒是可以静观其变。
　　既然要查，送上门的线索，还能任之东流吗？
　　李扶歌凝眸，听着夜色中脚步声渐行渐远，才动身跟了上去。
　　此处物品杂乱，布局复杂，若是熟悉“地形”之人，跟踪起来是极其不易被发现的。
　　但在这三人之中，李扶歌走了几步路便察觉到，最不熟悉地形的，便是她自己。
　　这二人已经轻车熟路到如入无人之境了，若非军中高层，便是时常在这里碰面。
　　夜色沉沉，陈年累月的尘土气息，混杂着干燥而凝重的木香，明明三人而行，却静得没有一丝脚步声。
　　远处二人正转过一架爬梯，就在那一刻，两人忽然微微侧头，看向对方。
　　这对视……
　　李扶歌脚步猛然一顿。
　　多年征战沙场的直觉，让她连一个眼神也不得不在意，她连挪几步，藏身在一两人高的木匣子之后。tຊ
　　她露出半张脸，从那角度看向爬梯，原本转过弯的站立之处，此时——空无一人。
　　就在那一刹那，李扶歌汗毛竖立。
　　方才还在面前的两人没了踪影，是逃了出去，还是即将杀回来？
　　不论如何，她的行踪已经暴露了。
　　李扶歌转手抽出腰间刀刃，横在身前。
　　府库外重兵把守，巡逻队每隔半个时辰进入库内查探，细细算来，要从这杀局中脱困，留给她的不过一刻钟的时间。
　　那二人来府库是为了传递情报，自然要掩人耳目，身上不会带长剑之流的武器，即便是有，也不过是像她这样的匕首。
　　手中刀刃半臂之长，若是近战她尚可有几分信心，但此刻敌在暗我在明，能用暗器伤人，又何必出头露面呢？
　　分析局势之时，细细的破风声瞬间入耳！
　　李扶歌猛地翻身，一支飞镖铮然穿入身后的木箱！
　　只不过，用暗器便给了她辨别方位的机会，因此，刺杀向来只有一次机会。
　　李扶歌执刀刃飞身向前，脚踏投车而上，挥刀凌空跃下——
　　刀下，蒙面人心中一惊，连撤几步，胸前黑衣被撕开长长的划口。
　　他连忙抽刀，可刀锋未至，身前刃已然袭来！
　　李扶歌转腕，向下一斩，蒙面人刀锋应声而断！迸碎刀刃嵌入土中，铮然的声响还在耳畔激荡。
　　蒙面人瞳孔骤缩，转身而逃，李扶歌顺着他逃的方向看去——爬梯。
　　她心中一笑，既然他想引，那便愿者上钩。
　　李扶歌追去，正在那爬梯之下，头顶衣袍翻动声忽近——
　　她仰身，抬刀一斩！
　　飞下的剑刃在她面前一转而过，漆黑的眸子中一片寒影流光，而那剑下人，却连眼也不曾眨一下。
　　从爬梯上跃身而下的偷袭之人，正是此时挑起了紧张的神经——该是何等的实战经验，才能步步叫她料中，招招被其反制！
　　下一刻，温热的血流洒入李扶歌白皙的脖颈。
　　若非这旧伤，此时刺入的该是他胸口，而非左肩。
　　李扶歌咬紧牙关，仅在那一瞬之间，双手握住刀柄，向左一扯！
　　那人哀嚎一声，左肩近乎被撕裂，从爬梯上一摔而下，倒地难起。
　　李扶歌正躲开那砸下来的细作，另一人持刀已至身前。
　　她挥刀一挡，冷刃铿锵作响，擦起的火花在眼底炸开一片凛然。
　　蒙面人连连后退，忽而撤出一手，袖中的飞镖朝胸口袭来！
　　李扶歌连忙撤刀一闪，飞镖正中右臂，还未来得及反应，蒙面人手中刀刃又照面门刺来！
　　武功高强，一举一动皆是杀招，这二人，便是为杀人灭口而来。
　　李扶歌连连后撤，一步之间，右手之中的刀刃已换至左手，她左腕微抬，俯身反手一刺，不料那人同时躲去，手中匕首一挥！
　　李扶歌甩头，几缕发丝倾然垂落，迭进四起飞扬的烟尘之中。
　　“什么人！”
　　远处，巡逻队的灯光若隐若现。
　　那人瞳孔骤缩，迅速收刀，抬眼时，李扶歌已然没了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