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若馨从不觉得,汪铭钦会真的离开她。在她看来,他的情绪、他的任性,都只是他吃醋闹脾气的小把戏,离开她,他无处可去。婚礼现场早已布置妥当,眼看时间就要到了。傅若馨却站在门口,抬着手腕,一次又一次看表。每看一次,她的眉头就皱得越深,脸上烦躁愈发明显。她挥手叫来服务生,大方地给了二百小费:“你去看看,汪少爷到哪儿了。”服务生喜笑颜开,接过钱,立马快步跑出去。...
一旁的助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:我的上司,大概是疯了。可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,看着沈昭行的脸,他又说不出来。毕竟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是那么悲伤,哪怕脸上没有表情,那些悲哀和难过,也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溢出来。鸿蒙生两仪,恨为爱之极,不过如此。沈昭行让冷库车开到了别墅区,停在院子里,接着电持续供冷。他靠在冰冷的冷库车上,低声道:“曦禾,回家了。”他从天亮站到天黑,耳边回荡的只有冷库车的嗡鸣声。...
“你知不知道曦禾是个多好的苗子,为了你,她沉寂三年,就在队里挂个职,就算我多次劝说她不要在执着,她从没有放弃过求得你的原谅。”“可你扪心自问,她做错了什么?退一万步说,就算你爸真是因他爸而死,难道你就能报复到她身上吗!”“当初警校多少人想追她你不是不知道,你在陆崇安面前保证这辈子绝不会让他女儿受一点点委屈,可你后来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“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要陆曦禾的尸体,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为她办后事!”...
走进太平间之前,他扭头朝助理吩咐:“你就留在这里,不用进去了。”助理看着他,心里除了对陆曦禾之死的疑惑惊诧,还有一丝对沈昭行的心冷。4他觉得,不管自己上司再厌恶一个人,可人死灯灭,再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更别提刚刚沈昭行找看守太平间工作人员要钥匙的时候,情绪更是没有半点波动。助理看着沈昭行走进去,突然有点可怜起陆曦禾起来。他不是没听过沈昭行和陆曦禾的事,说当年可是所有人都认可的金童玉女,甚至陆曦禾还来过公司探班过。...
母子俩相互搀扶着站在路边,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。不知道站了多久,沈昭行才拿出手机,拨通助理电话:“开车来城南警局门口。”只一句,他就挂了电话。可只是一会,助理的电话又打来了过来,他的声音小心翼翼:“您真的是沈总吗?”沈昭行心里沉的像谁在挂了一块秤砣,他无心追究助理的质疑,只冷着声音开口:“陈光路,你不想干了可以滚!”助理忙不迭道歉,挂了电话,这才安心的拿起车钥匙下楼。...
很快,林宇明就带着沈昭行母子走进了,当初陆曦禾来过的烈士展示间。三人很快就站在了那面贴满了黑白照的墙壁前。沈昭行一眼就看到了那面展示墙上沈父的照片,瞬间就红了眼眶。但当他看到一旁的陆父照片时,眼底的恨意几乎掩饰不住。下一刻,林宇明的声音响起。“周振启,自愿参与‘凛冬计划’,于2022年4月28日境外组织的一场爆炸中牺牲。”“陆崇安,自愿参与‘凛冬计划’,与周振启同日死亡,在爆炸的最后关头,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周振启,给周振启留下一丝喘息之机,给警局传递出了消息。”...
沈昭行一怔:“她来看过您?”沈母眼里闪出讽刺:“每个周末都要来一次,回回躲在外面偷看,当我看不见似的!整天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,看着就心烦。”“她跟她爸一个德行,都是表面装得好,她要是真心对我们愧疚,怎么不放过你?怎么不按照我说的,早点去死了才好!”一个‘死’字,让沈昭行心尖重重一颤,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,话就脱口而出。“妈,陆曦禾好歹是你的儿媳妇,你何必这么咒她?”...
随军之后,她也没有工作,家里的开支都靠着俞昊磊的工资和津贴。最开始,俞昊磊的钱都在她这里,但她没有改掉大手大脚的习惯,自然也存不下什么钱。后来,俞昊磊问了一嘴存款的情况,她如实回答,结果两人大吵了一架,他也没再上交过工资。这种手心朝上的生活,磨去了她所有的棱角。崔采盈自然是将夏曼姗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。本来要拒绝的汽水,就这么被她收了下来:“嗯,那我们先进去吧?”...
俞昊磊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。他吞咽了好几下:“不行!”陆泽野笑着将他的手甩开:“俞昊磊,你有什么资格替采盈拒绝,凭你是她哥哥吗?”他将“哥哥”两个字咬得尤其的重。俞昊磊眼皮一跳。“我是她的养兄,有权把关她的婚姻大事。”陆泽野嗤笑了一声:“首先,结婚这种事情最应该取决的是采盈自己的决定,其次,就算要反对,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反对,还轮不到你。”他挑眉,浑身的野性都散发了出来:“再说,当初你不就想让我跟采盈在一起吗?”...
她想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,才将嘴角的笑意给压了回去。装作很担心难受的样子,崔采盈明知故问:“怎么会受伤?是不是很严重?”不知怎的,面对她关切的询问,俞昊磊觉得有些局促。他握了下掌:“这些都过去了,就不说了。”清咳了一声,他紧着嗓子问:“你离开青山村一年多了,怎么没有回去见见爸妈?”崔采盈早就知道碰到俞昊磊就避不开这些问题。她叹了口气:“可不是我不想,这么多年我落下的功课实在是太多了,这一年都在跟老师学习,实在是抽不开身。”...
九月中旬,俞昊磊带着夏曼姗抵达北京,在员工宿舍住了下来。次日,他就来了公安局报道。提交了一系列材料之后,他从局长办公室出来。就听见旁边有一道声音:“崔采盈同志,你反应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听到这个名字,俞昊磊浑身一僵。他偏头看去,就见一个穿着波点长裙的女同志背对着他,那背影无比的熟悉。他哑声开口:“采盈?”那人一顿,转过身来。...
夏曼姗还没开口,俞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“雪花膏?我们乡下人谁用这么金贵的玩意,你们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!”她又瞪了夏曼姗一眼:“城里人就这样的规矩?青天白日的就往男人怀里扑,要不是我在家天天盯着,她指不定……”“妈!”俞昊磊厉声打断了俞母的声音:“曼姗是我媳妇,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你这话让别人听见了,我的脸往哪里搁?”俞母讪讪笑了下,倒是没说话了。俞昊磊抓着夏曼姗的手没放:“我这次回来,是因为升为副营长,专门来接你们去部队的。”...
周围是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声音。夏曼姗张着嘴,却发不出声音来。她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只是吃了顿饭,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甚至还连带上了所有知青。昨天她都还在气愤,公婆总是要拿她跟崔采盈比较。可如今,她忍不住想问,崔采盈这些年在俞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?要是崔采盈在这里,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笑出来。上辈子她倒没见过这样的俞母,毕竟她一直都劳心劳力地操持着这个家,俞母没有发作的机会。...
黎世晟摆摆手:“我没什么事,今天谢谢你们了。”薛晓雯挠了挠头:“不用谢我,因为我真的以为老师肩膀受伤了……”她今年才十六岁,家里人要她年纪轻轻就嫁人,她不肯才偷了自己的证件出来的。只有贺婉怡愿意带着她一路来到边疆。她不是医学生,只能帮忙打打下手,还好军区医院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。黎世晟听贺婉怡说了她的从前之后,再看向薛晓雯的眼中就多了几分心疼。...
宋意映手臂不断收紧,似乎要将黎世晟碾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。云南调职的手续没有下来,她只能申请边疆驻守。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辽东坐以待毙。只有走出去才有可能找到黎世晟,没想到真的在这边见到了黎世晟。一定是上天眷顾。黎世晟想要推开她,又觉得这样太不体面。“这位同志,你这样我要和上级打报告治你流氓罪了。”宋意映这半年来每天都在期盼黎世晟的声音。...
老两口眼底是浓浓不舍,但是话说出口却不同了。黎世晟抿了抿唇,最后狠狠的抱了抱黎母,就像他回来那天一样。“爸,妈,等我回家。”时间过的很快,半个月之后,黎世晟跟随着云南军队来到了边疆军区。他将玻璃罐小心翼翼的放在宿舍桌子上。面对全新的环境,黎世晟轻声道:“睿睿,等这里结束之后,爸爸带你一路从西边走,带你环游世界。”当黎世晟来到医院报道的时候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...
她将手表拿了起来,宋意映依稀记得这是黎世晟最喜欢的表。面前的饰品仿佛失去了原有光泽。黎世晟怎么会缺钱呢,自己明明……宋意映猛地想到,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给黎世晟津贴了,前段时间因为沈威威腿受伤的事情,钱都拿给他买药去了。愧疚的情绪沿着背部上涌。她转过头:“老板,他当初卖掉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拿钱去干什么?”“好像说要给他儿子干什么的,诶同志,你到底要不要?”...
“威威,你为什么要骗我。”宋意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沈威威抖的更加厉害了。“我只是很羡慕睿睿弟弟,我也想有妈妈,对不起我撒谎了,宋妈妈你别生气了。”宋意映见他这副模样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“算了,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宋意映突然想到睿睿。从前他撒谎自己罚他在院子里跪了半个小时。内疚感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,原来她不会当妈妈,这些天照顾沈威威,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当一个好妈妈。...
看到贺婉怡的那一刻,宋意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她走上去。“贺医生,你应该可以联系上世晟是不是?你帮我联系一下他好不好?”宋意映不是不想离开这里去找他,只是她是军人,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。贺婉怡默默的后退两步:“我也联系不到他,黎同志大概也不想你找到他。”宋意映紧抿着唇:“那你告诉我,睿睿他是真的……”“宋上校,您现在不是已经不是有别的儿子了吗?”...
想到这,谢澜州回过神。一个半大的少年已经捧着装好的骨坛递到他眼前。谢澜州颤着手,许久才鼓足勇气接过,然后麻木地朝外走去。随着初冬的一抹冷风吹拂,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他的每个毛孔。谢澜州冷得发颤,心里紧随着涌起一股不安。他没有回王府,而是转身朝城北的将军府走去。一路上,百姓们异样的眼神纷纷向他投来。他却好似浑然未觉,只自顾走着,神思却不禁飘转回数日之前。那场盛大的假婚礼。...